从孙杨案谈兴奋剂始末，谁是才是冠军？

导语：咱们今天聊聊“毁人不倦”的兴奋剂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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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3年的孙杨与国际反兴奋剂机构的起诉案，近日以一份长达78页的仲裁报告公示与众，国际体育仲裁法庭宣判孙杨败诉，禁赛8年，即日生效。国人眼中的游泳英雄因“暴力抗检”事件而被几乎终结体育职业生涯消息，不知你心中作何感想。不管是故意刁难还是确有其事，今天，我们抛开孙杨“暴力抗检”事件的是是非非，聊聊反兴奋剂这件事。

孙杨案CAS仲裁报告封面

这份文件中较详细地反映了从2018年9月孙杨飞行药检开始，直到最终听证、裁决的整个过程，详情参见：https://www.tas-cas.org/fileadmin/user_upload/CAS_Award_6148_website.pdf

首先来，了解下什么是“兴奋剂”。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定义：“兴奋剂”（Dope）是运动员为了提升训练效果和比赛成绩所使用的违禁药物或非正当途径。每当提到兴奋剂，人们的第一反应通常是类固醇，而实际上兴奋剂还包括了运动员使用的其他违禁药物（比如刺激剂、荷尔蒙、利尿剂、麻醉剂和大麻）、其他禁止方法（比如血液回输或者基因兴奋剂）、甚至拒绝进行药物检测或者试图贿赂篡改药检。

国际奥委会2016反兴奋剂条例，来源：国际奥委会

而兴奋剂检查（Doping Control）指赛前、赛后甚至平时，各级体育组织派专门的检测人员对运动员进行检测，以确定其是否使用了违禁物质或违禁方法。而孙杨事件中的 “飞行药检”就是平时，也就是非比赛期间进行的不事先通知的突击性的兴奋剂检查。这一措施是由国际奥委会于1991年提出并执行至今，现已被绝大多数国际体育组织和国家实施。

药检的检查方式有两种：尿样检查和血液检查。其中，尿液检查是主要方式，自国际奥委会在1964年奥运会上首次试行兴奋剂检查以来，国际上一直采用。而血液检查是辅助检查，用来对付那些在尿样中难于检测的违禁物质和违禁方法。而孙杨“暴力抗检”事件中，据网络披露的消息来看，当晚负责检查的主检察官没有采集尿液样本，也没能成功带走孙杨的血液样本。

AB瓶，来源：Berlinger

作为药检的主要方式，我们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尿检的整个流程：运动员自己挑选一个干净的留尿杯，当着一名同性检查官员的面，留取至少75毫升的尿量，取尿时不得有其他人在场。运动员自己从几套未使用过的、有号码的密封样品瓶（A瓶和B瓶）中挑选一套，先将留尿杯中的尿液倒入A瓶50毫升，再倒入B瓶25毫升。经检查官员检测留尿杯中残留的尿，若尿比重低于1.010或PH值不在5-7之间，则运动员必须留取另一份尿样。运动员盖紧并加封A瓶和B瓶后，将瓶子号码和包装运输盒密封卡号码记录在兴奋剂检查正式记录单上，然后将A瓶和B瓶装入包装盒并在盒上插入防拆密封卡。运动员本人、兴奋剂检查官员和有关体育组织的医务代表均需在兴奋剂检查正式记录单上签字，以证明上述留尿过程是按规定准确无误地进行的。

兴奋剂检查流程，来源：WADA

装有尿样的包装盒必须由指定的监护人运送，运送人和兴奋剂检查站的负责官员应在运送单上签名。尿样包装盒送到实验室后，必须由专门的负责人检查有无破损和偷换、核对运送单与盒内尿样的号码，签字验收，然后才能送交检测分析。一个多么严格的流程！

反兴奋剂发展简史

丹麦自行车手 Knud Enemark Jensen (1936- 1960)倒地，Getty images

1960年夏天，第17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在罗马如期举行。在团体公路赛中，丹麦自行车手Knud Enemark Jensen和他的队友忽然倒下，不幸的是Knud Enemark Jensen永远离开了人世。

Knud Enemark Jensen's Death During the 1960 Rome Olympics: A Search for Truth?，https://doi.org/10.1080/17460260500396319

事后，据称，丹麦队的教练Oluf Jorgensen承认为他的队提供了一种类似于“鸡尾酒“的饮料，含有一种名为vasilodator的药物Roniacol。但对于这种”鸡尾酒的成分，检测报告的说法并不统一，一份报告说这种“鸡尾酒”含有一种吡啶甲醇的血管扩张剂；而另一份报告说它含有一些类似安非他命（Amphetamine）的物质，但也有说法称Knud Enemark Jensen死于中暑，并非药物，对于Knud Enemark Jensen的死因并无定论。

Knud Enemark Jensen各式报道

但对于Knud Enemark Jensen死因的种种传闻，作为第一届夏季奥运会，世界瞩目，出现这样的事显然令国际奥委会颜面尽失。Knud Enemark Jensen之死推动了国际奥委会的反兴奋剂工作。1962年，国际奥委会便发起成立了一个医学委员会，其职责是制定一项战略，以打击奥林匹克运动中的毒品使用。医学委员会由来自新西兰的国际奥委会委员阿瑟·波里特爵士担任主席，反兴奋剂的大幕由此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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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在Knud Enemark Jensen去世之前数月前，国际奥委会主席Avery Brundage就曾表示，他希望在奥林匹克运动上解决兴奋剂药物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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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是在体育运动，还是在其他社会活动中，使用兴奋剂提高成绩有着悠久的历史。从1865年首次出现服用兴奋剂的报道，至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在古代奥运会上，运动员为了提高成绩就会使用各种草药提取物。麻黄便是其中一种，其中的刺激物质于1924年被鉴定出来，并被命名为“麻黄碱”，如今已被列入体育运动中的违禁物质名单。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有报道称曾有士兵服用安非他命提高兴奋性。所以反兴奋剂这项工作并不好做。

1960年罗马夏季奥运会开幕式

彼时的罗马奥运会，安非他命（Amphetamine）在自行车，田径，足球和其他运动中的使用很常见，但没有禁止使用这些兴奋药物的政策，也没有检测手段，更没有禁止使用的某药物达成共识。因此，在1960年运动会期间使用任何功能增强药物的运动员都没有违反任何规则或违反任何既定的医学或道德规范。1967年，英国历史上最杰出的自行车运动员、1965年世界冠军汤米·辛普森在环法赛途中死于法国境内的旺图山峰。人们还在他的衣服口袋中发现了尚未服用完的安非他命。

尽管外界人士对反兴奋剂这项工作缺乏了解，甚至连体育界的支持率都很低，但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国际奥委会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这些措施仍然是当今反兴奋剂战略的基石。除了宣传和教育活动外，最重要的措施便是采用兴奋剂管制程序规则、制定和落实违禁物质和方法清单、认可兴奋剂管制实验室、采用赛内和赛外测试，治疗用途豁免规则，以及血液取样的引入。

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orld Anti-Doping Agency）

上世纪90年代，反兴奋剂斗争在体育界内外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支持，1999年2月，国际奥委会在瑞士洛桑召开了世界反兴奋剂大会，来自世界各地的代表着奥林匹克运动、联合国、各国政府、非政府机构、运动员以及医疗界的600多名代表参加了大会并通过了《洛桑宣言》。被看作是向兴奋剂全面宣战的这次大会通过了《奥林匹克运动反兴奋剂条例》和其它加强世界范围内反兴奋剂斗争的决议。

在此背景下1999年11月10日，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orld Anti-Doping Agency，WADA）也由此诞生，WADA作为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下设的一个独立部门。总部位于加拿大蒙特利尔。这极大的促进了所有体育运动中的国际反兴奋剂活动，随后，世界反兴奋剂规则作为国际体育界的一套通用法规发布。

体育仲裁院网站

而体育仲裁院(Court of Arbitration for Sports,简称 CAS)则是国际体育运动领域中的主要裁判机构。该机构总部位于瑞士洛桑，在纽约和悉尼设有分院，同时在奥运会期间会设立特别法庭。由1984年时任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提出建立，10年之后即1994年，一个由CAS裁决的案子上诉至瑞士联邦最高法院，该案当事人质疑CAS的中立性。瑞士联邦最高法院裁决CAS是一个真正的仲裁法庭。从 CAS 近年来仲裁的几起兴奋剂纠纷案来看，采用的均是严格责任原则。孙杨案也包括在内。

最具典型意义的是悉尼奥运会的拉杜坎(Andreea Raducan)兴奋剂事件：2000 年 9月 26 日，悉尼夏季奥运会上，获得女子体操全能冠军的罗马尼亚选手拉杜坎，由于药检结果呈阳性，被国际奥委会取消个人全能金牌。而事实上，拉杜坎因为比赛前感冒，队医让她吃了一片感冒药，而这片普通的感冒药里含有禁药成分。罗马尼亚队认为拉杜坎不应因队医的错误而遭受惩罚，于是拉杜坎下午向 ICAS 为悉尼奥运会特别设立的临时仲裁处提出上诉仲裁申请。

Andreea Raducan

经过两天的讨论，仲裁庭虽然承认拉杜坎服用感冒药并无其他恶意，但《国际奥委会反兴奋剂规则》规定了“严格责任原则”，为此，国际体育仲裁法庭召开了持续 4 个多小时的听证会，最后作出裁决，维持国际奥委会对拉杜坎的处理决定。CAS 在本案中适用的严格责任原则在国际体育界引起了较大的争议。

奥运会兴奋剂事件回顾

从数据来看，举重和田径运动是兴奋剂事件多发之处，而我们所熟知的兴奋剂事件大多来自田径运动。尤其是美国田径界，诸如卡尔·刘易斯、乔伊娜、加特林等等，虽然嗑药最多的国家是俄罗斯。

服用兴奋剂这件事上，谁是冠军？来源：IAAF

尽管有非常之多的前车之鉴，但是兴奋剂事件仍然层出不穷，就奥运会兴奋剂历史而言，远到希克斯成了奥运史上第一个服用兴奋剂的人，再到最近的孙杨案，需要指出的是孙杨不是服用兴奋剂，而是违反反兴奋剂规则之国际泳联规章第2.5条的规定（干扰兴奋剂检测过程中任何环节）。

历届奥运会的项目分布，来源：DT财经

“第一飞人”被取消金牌，世界体坛最大的兴奋剂丑闻

1988年，在汉城奥运会上，9秒79的100米短跑成绩沸腾了整个赛场，也沸腾了整个世界。这项成绩打破了科学界预言的人类不可能突破的百米9秒80的魔咒，而获此殊荣的是来自加拿大的著名短跑运动员本·约翰逊（Benjamin Sinclair Johnson）。在颁奖的时候，奥运会主席萨马兰奇激动至极，形容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兴奋的时刻。

本·约翰逊（Benjamin Sinclair Johnson）

然而，幸福来得快，毁灭的也快。仅仅数小时后，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充斥进每一颗激动的心：约翰的兴奋剂检查结果呈阳性，他被查出服用合成类固醇类药物康力龙！犹如一桶水，泼入了刚刚燃烧的火焰。撤销本约翰的金牌，禁赛两年结果并没有使本约翰得到教训，2年后再次复出的他，又一次因为使用兴奋剂被终生禁赛，从此一蹶不振。这件事使整个体坛震惊！

女飞人当庭坦白，欺骗世界

马里奥琼斯是称霸世界田坛的女飞人短跑项目的耀眼明星，一生中获奖无数。2007年，一直矢口否认服用兴奋剂的她，琼斯当庭承认：我使用了兴奋剂，我欺骗了世界。她当众承认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期间服用禁药，交出当届赛场获得的3金2铜后，于次日宣布退役。2008年3月因在禁药调查中撒谎而入狱6个月，同年9月6日出狱。

马里奥琼斯（Marion Jones）

这件事对美国民众的打击非常大，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偶像能做出这样的事！国际田联主席迪亚克称琼斯事件是体育史上最大的欺骗事件之一。

作为医生，不得不知道的事

运动医学和康复医学的医生与运动员的交际较多。但是，有时候时，其他医疗专业人员也会遇到运动员的求助，如全科医生、皮肤科医生、心脏科医生、骨科医生或消化科医生。因此，或许每一位医生在其职业生涯中都会遇到一位中级或高水平运动员。在对运动员进行治疗的过程中，避免在兴奋剂管制情况下使用可能伤害他们的药物，至关重要。

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对兴奋剂的概念基于三个标准：能提高运动成绩、能对运动员的健康产生危害以及使用这种物质违反了体育精神。当这三个标准中的两个出现在同一个实体或方法中时，就有可能被列为兴奋剂的名单中。

根据《世界反兴奋剂法》的决议，兴奋剂的特征是存在一项或多项违反反兴奋剂规则的行为，具体如下：

更多详情可参考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在2020年1月份更新的禁用药物和方法，https://www.wada-ama.org/sites/default/files/wada_2020_english_prohibited_list_0.pdf

但是，有时候为了治疗的需要，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的兴奋剂列表中的药物是可以使用的，只是要向主管机构申请并获得治疗用途豁免权。并要符合以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