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管移植致7人死亡，这名医生被判“人身伤害罪”！

2022-06-18 Swagpp MedSci原创

“顶尖医生”还是“学术骗子”？

当地时间6月16日，曾在全球范围内被誉为“干细胞移植的先驱”和“全球气管移植第一人”的意大利著名外科医生——保罗•马基亚里尼（Paolo Macchiarini）于今日在瑞典索尔纳地方法院被判以“造成人身伤害”的重罪，原因是在2011-2012年期间接受马基亚里尼主刀的气管移植手术的三名患者均死亡。

事实上，在2011年至2014年期间，马基亚里尼为至少8名患者进行了人工气管移植。然而，植入人工气管后，患者们都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除一人外均死亡（这个幸存者移除了植入物）。

法院称，将处马基亚里尼以“缓刑”，目前刑期时长尚未确定。

图源：Science

保罗•马基亚里尼，曾是欧洲最顶尖的胸外科医生之一，担任过瑞典著名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委员会的所在地）的客座教授，人类历史上第一例“人造器官移植”的主刀。有着如此盛名的外科医生，究竟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此事还要追溯到十多年前。

「声名鹊起」

干细胞研究，可谓是21世纪最为火爆的研究领域之一，让无数的科学家为此前赴后继，马基亚里尼也不例外。

传统的气管移植手术都是“从人到人”，需要从器官捐献者身上取得一段支气管，再移植进受体体内进行支气管重建。

但这种手术方法有两个问题：一、排斥反应的存在，同种异体来源器官移植后，患者需要终身服用免疫抑制剂来防止排斥反应的出现；二、供体的有限性，来源于人体（尸体）的气管是有限的，和大量的需求不匹配。

但马基亚里尼不愿局限于此，他想在再生医学领域“大放异彩”。

当时看来，他确实做到了。

2011年，马基亚里尼发明了一种新型材料，并且用这种新型材料制造了人工合成气管。接着，他用被称为生物反应器的装置中培养出生物干细胞，用人工合成气管来替代患者受损的气管，并在其中播种了这些被培养出来的干细胞。移植后，干细胞会生长并与患者的组织结合，还避免了排斥反应的出现。

图源：Science

马基亚里尼完成的首例成功案例被刊登在柳叶刀上。论文结果显示，患者术后肺部功能出现了显著改善，几乎没有患病迹象，且没有出现任何严重的副作用。

此方法一问世，就赢得了世界关注和赞誉。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例人工材料组织工程器官+干细胞成功移植，被誉为开启了再生医学革命。马基亚里尼也因此名声大噪，甚至被提名诺贝尔医学奖。不过...

「臭名昭著」

好景不长，手术效果不佳。

首例患者在接受手术的当年年底，就发生了严重的术后并发症，即移植物脱落，甚至没能撑过两年。2011年后，接受人造气管移植术的9名患者中，8位在术后三年内死亡，且都死于移植引发的严重并发症。剩下1名因移除了移植物得以幸存，换句话说，这名患者本不需要进行该项手术！

科学界不禁开始质疑，马基亚里尼博士是否在论文中歪曲了数据，并夸大了他的技术效果？

他的前同事马蒂亚斯•科尔巴肖（Matthias Corbascio）认为，马基亚里尼的做法是“可怕且疯狂”的，他也是首位对这项工作提出质疑的心胸外科医生。

以科尔巴肖为首的4名医生在2014年对马基亚里尼正式提出投诉，指控他的论文中故意遗漏了患者的严重并发症。同时，他们还质疑马基亚里尼此前发表的关于该项技术的动物实验论文，以及他是否通过了手术伦理许可。然而，他们的力量过小，还不足以完全扳倒马基亚里尼。

接下来，瑞典电视台的一部暗访纪录片则将“马基亚里尼事件”推向高潮。

为了探明事件的真相，瑞典电视台记者追踪到了真实的情况，包括新型人造气管没有进行动物实验就直接运用在危重患者身上，说服没有必要接受气管移植的患者进行手术导致患者提早死亡等等，整个过程“触目惊心”。

图源：Science

在此“重压”下，卡罗林斯卡医学院于2016年解雇了马基亚里尼，理由是涉嫌欺诈和学术不端。

2018年，卡罗林斯卡医学院公布了第二次调查结果。报告中写道：试验论文编造和扭曲了患者术前术后情况；不能证实“人工气管移植”是患者存活下去的唯一办法；术前未进行动物实验；缺少伦理审批等。同年，马基亚里尼在柳叶刀上发表的两篇“红极一时”的论文被撤稿。

瑞典检察官以与三例气管移植手术有关的严重医疗事故起诉马基亚里尼，认为他犯有“过失杀人罪”。“每一个患者都有另一种非致命的选择。”马基亚里尼的早期批评者Pierre Delaere在接受Science杂志的采访时表示。

现阶段，法院判马基亚里尼犯“造成人身伤害罪”，但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犯“严重袭击罪”和“过失杀人罪”。整个判决过程中，马基亚里尼一直声称自己是“无辜”的。

但很多学者认为这一判决对于马基亚里尼的做法而言，实在是太轻了。“首先，没有证据表明马基亚里尼植入的人工气管会发育成为正常的器官，病人有极大可能因此死亡；其次，患者在面对生死攸关的决定时，有着和医生不对等的信息，实际处于弱势的地位，只能听从医生的建议......”外科医生Bengt Gerdin强调，马基亚里尼被定重罪是理所应当的。

目前，对马基亚里尼的判决并未“尘埃落定”，辩方和检方都可以对裁决提出上诉。

参考资料：

[1]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disgraced-italian-surgeon-convicted-of-criminal-harm-to-stem-cell-pati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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