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抑郁症患者一起生活是门功课
2016-12-09 佚名 中国青年报
当56岁的维罗妮卡回忆起她的童年生活时,仍然对母亲的忧郁记忆犹新,“就好像油画上的一块阴影”,让她每每想起都历历在目。“她从不去拜访朋友,因为她觉得跟他们没什么话可说;她从不去看电影,因为她觉得电视上的好片子已经足够多;哥哥取得了好成绩她也不会为此庆贺,因为她觉得他还可以做得更好。总之,在母亲眼里,什么都不够好,什么都不能让她满意。”在经历了一段心理治疗后,维罗妮卡意识到,母亲的颓废、缺乏自信和总
“她从不去拜访朋友,因为她觉得跟他们没什么话可说;她从不去看电影,因为她觉得电视上的好片子已经足够多;哥哥取得了好成绩她也不会为此庆贺,因为她觉得他还可以做得更好。总之,在母亲眼里,什么都不够好,什么都不能让她满意。”在经历了一段心理治疗后,维罗妮卡意识到,母亲的颓废、缺乏自信和总觉得自己失败的意识对她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改变了她的性格。
“我一心想要让她散散心,缓解她的情绪,传递给她生活的乐趣。”维罗妮卡说,“但是,我发现不管作出怎样的努力,母亲永远是忧伤的。而我在成年之后,也进入了这种‘黑暗’的阶段,这种抑郁的情绪仿佛比积极的情绪更让我觉得熟悉。”
跟一个性格忧郁的人一起生活,也会产生消极、“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情绪。这种“翻转”的现象引起了心理学界的关注。
弗朗索瓦兹是“法国-抑郁症”心理咨询机构的热线电话接听员,同时也是抑郁症患者亲属谈话小组的主持人。在从业的8年里,她经常发现这样一个事实:“抑郁症患者的亲人们会渐渐地忘记患者需要自己的支持,而一点点地变得和这些患者相似。”
更有观点认为,抑郁症是一种“传染性”疾病。而对于弗朗索瓦兹来说,“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实际上,这种‘病情传染’是在与抑郁症患者共同生活过程中,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一点点堆积起来的,其发作也是在很长时间以后。”
2013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其实并不是一种情绪忽然从一个人身上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而是一种思维方式的逐渐传递,心理学家将之称为“认知的脆弱性”。“认知的脆弱性”会影响那些对生活压力抵抗能力差的人,使他们倾向于将负面的事情解读为是自己不能改变某些因素而产生的结果,从而认为自己缺乏能力。
进行这项研究的医学人员假定这种“认知脆弱性”在生活发生较大变化时会表现得更加突出,于是对一些刚开始与室友合租的年轻学生进行了观察和评测,结果发现,那些与有“认知脆弱性”的人同住的人也会逐渐受到影响。
抑郁症患者的亲人面临着巨大挑战:他们要守在抑郁症患者身边,帮助、支持他们,同时又要预防后者制造出的大量的“黑暗的思想”。弗朗索瓦兹指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抑郁症患者的亲人必须具备“高度精确的机械性能”。弗朗索瓦兹说:“一方面,他们不能将注意力完全倾注在患者身上;另一方面,他们又得懂得聆听患者的诉说;既要守在他们身边,又要懂得适度的逃离,让自己在别处充电;在和他们说话时要学会有分寸地引导,并且选择正确的时间,因为他们非常敏感,很容易被触犯……”事实上,和抑郁症患者相处就像是在练习走钢丝,需要每日重复地练习。
正因如此,在谈话小组里听别人讲讲他们的经历和感受,听听那些有过同样经历的人分享经验,对抑郁症患者的亲人来说是最基本的功课。弗朗索瓦兹解释说:“和抑郁症患者一起生活时,会遇到许多感到困扰的问题,例如‘我是否给了他足够的安慰和支持’‘我对他说话的方式是否正确’‘病人这段时期的病情好转状况是否会持续下去’,等等,在这里都可以得到解答。”
弗朗索瓦兹说:“事实上,另一个人的忧郁会迫使你去更加深入地认识自己,更多地去思考你究竟是谁,尤其是在患者面前,你会更加注意对自己情绪的管理。”
对抑郁症患者亲人来说,另一个大有裨益的功课是被弗朗索瓦兹称为“放低门槛”。她总结说:“慢慢地,人们会学会享受日常生活中的小幸福,类似于去加勒比海度假这种高级享乐计划并不适用于抑郁症患者。与抑郁症患者一起计划这种事情很快就会遭遇失败,而患者则会因此产生罪恶感,这时,如果亲人表现出了失望的情绪,患者的病情则会更加严重;相反,与患者一起快乐地做一顿饭,或者看一场轻松幽默的电影,才是真正的幸福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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