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英语翻译技巧:模糊语的功能与翻译

人们在表达思想时，有时需要精确清晰，有时需要模糊。模糊性语言我们随处可见，它是人类语言主观性的体现，在交际中具有重要作用。医务工作者的交际对象是一个特殊群体— — 病人。在同他们交流的过程中，若恰当地使用模糊词语，就尊重了患者，又获得了患者的尊重；增加所陈述命题的准确性和可信度；还表示谦虚，起到了自我保护等功能。 

　　1 什么是模糊语

　　人们对模糊语(vagueness)的系统研究由来已久。美国实用主义和符号学的创始人、世界著名哲学家Pierce于1902年给语言的模糊性所下的定义通常被评论为“first and rigorous”(Joanna Channell，2000：7)。Pierce指出：“当事物出现几种可能状态时，尽管说话者进行了仔细的思考，实际上仍不能确定，是把这些状态排除出某个命题(proposition)，还是归属于这个命题。这时候，这个命题就是模糊的。上面说的实际上不能确定，我指的并不是由于解释者的无知而不能确定，而是因为说话者的语言特点就是模糊的”(伍铁平 (模糊语言学>1999：136)。美国控制论专家扎德(L．A．Zadeh)说：“现实世界中所遇到的大部分类别是模糊的——有些只是稍微模糊，有些则是显著地模糊。⋯⋯ 自然语言的语义以及在较小的程度上自然语言的句法——这二者的普遍的模糊性说明，语言理论的某些方面是可以用来自模糊集论的方法进行分析的”(“对语言限制词的模糊集论的解释”，(控制杂志>1972年第2卷第3期，第4—5页)

　　人类思维是由存在决定的，客观存在的模糊性决定了大脑思维的模糊性。大脑思维的模糊性决定了语言的模糊性(1ingual vagueness)。我们可在人类自然语言中发现大量的模糊语言，如：大、小，好、坏，轻、重，快、慢，白天、夜晚等，这些对立的范畴之间并不存在明显的界限。

　　由于语言的模糊性在词语及其意义上表现最为明显，根据不同的模糊现象可将其分为：

　　1．1模糊附加词(vague additives)

　　附加在意义明确或模糊的表达形式之前的词或短语，其作用是使本来意义明确的概念变得模糊或使本来意义模糊的概念在程度上受到限制。如：

　　1)The approximate time of their leaving for Paris will be 6：40 tomorrow afternoon．

　　他们动身去巴黎的时间大约在明天下午6点40分。(模糊词语approximate“大约”，使本来意义明确的时间概念6：40变得模糊)

2)I always have a business trip every three month．

　　我总是每三个月出一趟差。(模糊词语every“每”，使本来意义模糊的概念three month在程序上受到限制)

　　1．2模糊词语(vague words)

　　本身就是模糊词或表达形式，总是用来直接表示模糊的概念，如英语中的hundreds of，something or other，汉语中的“最近”、“大约”、“马马虎虎”等。

　　1．3以精确形式传递模糊意义的句子

　　此类句子表面上概念很清晰，但是蕴含着某些不言自明的模糊概念；Joanna Channell把由这种语言形式产生的模糊现象称为模糊蕴含(vagueness by implication)。

　　3)I couldn’t remember his name，although I was told a hundred times．(斜体字部分是将精确词语用于模糊意义，表示夸张，此处译为“几百次”或“无数次”)

　　2 医学英语中模糊语的功能

　　2．1表示礼貌和尊重

　　礼貌在言语交际中具有调节双方关系的作用，是人们在某些场合必须遵守的一个重要原则。语用意义上的礼貌所指范围宽泛，而且总是与英国著名学者利奇(Leech)提出的礼貌原则紧密联系在一起。利奇的礼貌原则包括六条准则：得体、慷慨、赞誉、谦逊、一致和同情。礼貌原则可以解释人们在言语交际中为什么使用模糊、委婉、间接和灵活的表达方式。就模糊语来说，如果运用得当，可以使话语显得礼貌客气，使双方得到理解和尊重，从而有助于达到理想的交际目的。

　　在医护人员与患者的交谈中，患者心理上往往比较脆弱，对某些问题心存忌讳，医护人员在充分理解的基础上，通常会自觉地选用某些模糊词语。例如：在涉及到排泄物或性行为等禁忌语时，通常用模糊性的委婉词语来避免，如用“number one”(一号)代替“piss”(小便)，“number two”(二号)代替“dung”(大便，粪便)，“communicate”(交流)代替“intercourse”(性交)，这不仅能表明说话者的良好修养，而且也能避免受话者丢面子。如：

　　4)Patient：I have a pneumonia recently，but I think I’m over it．

　　Doctor：I’m afraid you’d better have a further examination．

　　病人：我最近患过肺炎，但我以为已好了。

　　医生：恐怕你最好要作进一步检查。

　　5)Patient：Since the accident it has been stiff and looks black and blue．At times it feels numb．

　　Doctor：It seems you may have broken your elbow，I’ll send you to the x—ray department to check．

　　病人：受伤后伤处僵硬发紫发胀，有时还觉着麻木。

　医生：看来你的肘关节骨折了，我送你去放射科检查一下。

　　上述两例中，用模糊性词语I’m afraid和seem，既表明了说话者(医生)的意见和看法，又减轻了对方的思想压力。

　　2．2增加陈述命题的准确性和可信度

　　客观世界错综复杂，变幻多端，存在许多人类至今无法解释或不可预测的事物、现象特征。在对客观世界缺乏充分认识的情况下，人们为了描绘周围的世界，表达自己的思想，对模糊语的使用也就在所难免。医务工作者在行医、研究课题中，在对某些观点的论证和陈述中，难以用或无需用精确的语言时，常可通过某些模糊词语来说明。这样做，既避免了论断中语言的绝对化和武断性，又能准确地表达作者的思想，同时听者或读者通过思考、分析、推理，也会觉得其论述客观，可信度高。如：

　　6)Generally speaking，the higher the original blood pressure，the more pronounced the reduction effected．

　　一般说来，原来的血压越高，降压的效果越好。

　　7)It’S nothing serious．The pain is probably due to indigestion．I’ll give him a sedative to quiet him down．

　　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多半是因为消化不良。 我给他一点镇静剂使他安静。

　　8)Most likely vomiting is due to improper feeding．After feeding，the baby should be held erect over your shoulder and patted gently on the back．

　　看来呕吐是喂养不当所致。每次喂完奶后，应该把孩子抱起来，靠在您的肩膀上，然后轻轻拍他的背部。

　　9)He may be suffering from some illness，but it’S difficult to say at the moment．

　　他可能有病，目前还很难确定。由此可见，在做出某些论断时，不是采用精确明晰的词语，使自己表达的内容过于主观，而是使用generally speaking，in general，probably，likely，may，might等在词法、句法上具有推测功能的模糊性词语，使论断留有余地，让作者的陈述命题更加科学、合理、严谨。

　　2．3表示谦虚，自我保护

　　医学英语是科技英语的一个分支，它是人们从事医学科学技术活动所使用的语言和进行交际的工具。这里我们列举模糊性表达谦逊态度的一些例证。

　　10)Therefore，it might be said that our position as to the etiology of primary glaucoma，as I conceive it，is that at least four elements may figure in it，two of which are problematical and largely hypothetical，and two of which are certain．
　因此，可以这样说：关于原发性青光眼的病因，据我看来，至少有四个因素：其中有两个因素是有问题的和多半是假设的，但另两个因素是肯定的。

　　11)It is suggested that nonspecific ulcer of the colon should be managed conservatively．

　　我们建议，非特异性结肠溃疡应采取保守治疗。

　　在阐述某种见解或提出某种结论时，常用 It might be．．．that．．．，It is suggested／proposed that．．．等模糊手法，使作者与这种见解或结论的关系模糊起来。使读者觉得作者并不因为深入研究、周密的实验论证所得出的结论而自以为是，而是把自己摆在与读者平等地位，是谦逊态度的一种表现。

　　“模糊限制语在帮助作者保护自己名誉方面起到保险的作用。”(Nane，1990)像其他科技领域一样，医学科技工作者在自己的著作或科研论文中，把研究和探索的结果奉献给读者时，常使用模糊词语，尤其对某些不是非常有把握的看法、观点，更是如此。这不仅体现作者的自谦，同时也是对读者的尊重，使自己的话语留有充分余地，即使看法不全，观点有错误，也能得到读者的理解，从而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如：

　　12)In these early years，despite the ascendancy of structural—functionalism，it seemed to be medical，psychological and，at best，psychosocial perspective which predominated．

　　在最初几年中，尽管结构机能主义处于支配地位，但似乎是医学的、心理的、至少还有社会心理学的观点占了上风。

　　用seem，appear等模糊词语，表明作者在陈述某一观点时，并不强加于读者。同时，万一观点不完全正确，也可适当减轻作者的责任。

　　1 3)According to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al books，there are five needle senses(tingling，distention，numb，sore and heaviness)．

　　据中医书载，有五种针感(痛、胀、麻、酸、沉)。

　　1 4)It is reported that nonfunctional tumors cause disease by compromising normal glandular function，local extension，or distant spread．

　　据报道，无功能性肿瘤通过使正常腺功能遭到破坏、局部扩张或向远处播散而致病。

　　为了证实自己观点的正确性，强调结论的可信性，作者常用according to．．．，It is said／re—ported that．．．等模糊词语、旬式，表明其研究是建立在他们研究成果的基础之上，有据可查。并非凭空想象、主观臆断。

　　3 医学英语中模糊语的翻译方法

　　关于翻译标准，尽管提法很多，但是仍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切译文都包括原作思想内容与译文语言形式这两个方面。正如鲁迅所说：“凡是翻译必须兼顾着两面，一当然力求其易解，一则保存着原作的丰姿”。这就是既为读者服务，又对作者负责。医学英语要求其语言准确精练，逻辑严密。因此，其翻译标准首先是准确。这正符合翻译标准的核心——“信”的要求。对模糊词语，可采取如下方法：
3．1直译法

　　直译法指翻译时要尽量保持原作的语言形式，包括用词、句子结构、比喻手段等，同时要求语言流畅易懂。因此，在翻译医学英语中的模糊词语时，可用英汉两种语言中的模糊词语进行直译。如：

　　1 5)When the aforementioned program is properly implemented，it is rare that angina pectoris intractable to medical management．

　　如果恰当地执行上述方案，心绞痛经过医治而证明不愈者是罕见的。

　　16)Of the 40 to 50 per cent mortality found in acute myocardical infarction，over half occurs prior to hospitalization and seems to be sudden in onset and related to ventricular fibrillation．

　　在急性心肌梗塞形成时所发现的40％一50％的死亡率中，有一半发生在住院之前，而且看来发作突然，与心室纤维性颤动有关。

　　1 7)Drugs and toxic agents may interfere with the appropriate utilization of folic acid and cause a megaloblastic anemia．

　　药物与毒物在适当利用叶酸时，而可能引起巨成红细胞性贫血。

　　18)The pain is more or less constant，of moderate intensity，and frequently is described as a persistent pulling，gnawing，or aching discomfort．

　　疼痛或多或少是经常性的，呈中等强度，并常被描述为持续性牵引感、咬痛或疼痛不适。句中，properly，seem，may，more or less模糊词语分别直译为“恰当地”、“看来”、“可能”和“或多或少”，使两种语言达到对等。

　　3．2意译法

　　意译是从意义出发，只要求将原文大意表达出来，不注意细节，译文自然流畅即可。在翻译医学英语的模糊词语时，在不改变原文大意的情况下，采取非直译的方法，使译文流畅、准确。例如：

　　19)It is evident that the clinical evidence of severity of the lesion is as good as any qualitative histologic criterion．

　　显然，临床表现后果的严重程度一般是和组织学改变相一致的。As good as的意思是：“几乎一样，实际上等于”，具有模糊概念，这里译成“相一致的”，保持英汉词语内在意义的一致，同时具有客观性及说服力。

　20)In these，the hypertension is more or less incidental or of subordinate importance to the primary disease．

　　在这些情况下，高血压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偶然的，并且没有原发性疾病重要。句中模糊词语more or less没有直译为“或多或少”，而是译为“在某种程度上”，使表达明确，符合中文习惯。

　　2 1)Prescribing for patients with liver disease calls for more than usual caution because the effects of drugs in this situation are unpredictable．

　　肝脏病病人用药须格外谨慎，因为这种情况下的药物作用难以预料。此句中的模糊词语more than原义为：“比⋯ ⋯ 更多”，如果直译，则译文呆板，不符合中文习惯。

　　22)Sometimes the pulse may be normal in every way even though the temperature be raised．

　　有时脉搏在各方面都正常，尽管体温是上升了。 上句中的模糊词语may没有被译出，但译文并没有把原文的某些内容删去，反而增加陈述命题的准确性和可信度，符合医学英语语言准确、精练的要求。

　　综上所述，模糊语在医学英语中有着重要的语用功能。在医务工作者与患者的交际中，恰当地使用模糊语，非但不会影响信息交流的准确性，还会提高我们的语言表达能力和交际效率。在书面语交际中，使用模糊词语，可使陈述的命题更科学、更合理、更严谨；在医学英语翻译与教学中，分析、研究模糊语的功能及其运用特点，有助于语言能力的提高，以及用标准、地道的英汉两种语言表达的能力。 　　 

　　来源：张梅，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