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吸引更优秀的人才从医须理顺社会机制
2018-03-15 刘品彤 石海平 袁晗 新华网
北京协和医学院校长王辰做客全国两会特别访谈，与网友在线交流。谈控烟、肺癌和慢阻肺防治以及医学人才等话题。
13日，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北京协和医学院校长王辰做客新华网2018全国两会特别访谈，与网友在线交流。王辰表示，我们现在必须在社会最关键的人才，包括医务人员的培养上拿出社会成本，必须理顺社会机制。
新华网：《“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全面推进控烟履约，加大控烟力度，运用价格、税收、法律等手段提高控烟成效。您如何看待通过经济手段来推动控烟？
王辰：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我们国家签署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很多年，有一些作为，但有些方面按照履约要求还是需要我们继续迅速加强。其中一个方面，就是用经济手段推动控烟。经济手段重点包括了提高烟草税收，也就是把烟草的价格涨上来，另外一个经济手段是有意识地在早期开始引导以种植烟草为生和烟草产业链相关的职业人群，及时引导他们向其他对健康无害的产品转型。比如种植业向其他经济作物转型，工厂工人分流等等一些措施。
现在世界上证明对控烟最有效的办法应当是提高税收。提高税收之后，烟草价格提高，烟草销售量往下走，烟草消费量减少了，受烟草之害的人群也就减少了。中低档烟的消费者往往是社会经济条件相对不太好的人群，他们一旦得病之后能享受的医疗条件也是相对有限的。因此，在预防上对这些人采取措施应该是一种社会意识、一种社会行为，如果将危害他健康的消费品价格提高，让他减少吸烟，对他当然是有利的而不是有害的。所以，中低档烟草的税收提高，对于减少相对中低收入人群的烟草吸入量是特别有意义的。一旦减少烟草吸入量，把用在烟草上的钱用在更好的生活方面，这个比例也会提高。
对政府来说，既可以拿到更多的税收用来发展社会事业，特别是很多国家把这部分提高的税收用来重点发展卫生事业，这样减少了发病，又能提高医疗的经济支撑，这是最好的事情。对整个烟草业来说，不减少烟草总的经济产值，同时它的量减少了，对于促进它及时转型也是有帮助的。因此，用经济的手段控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也是世界卫生经济学已经证实的非常有效的手段，值得政府采用，通过经济手段和杠杆来维护人民的健康。
新华网：作为呼吸领域的带头人，您如何看待我国医保在“肺癌”等呼吸领域大病方面的投入？
王辰：肺癌从全球范围来看是死亡率第一的疾病。到了肺癌的中晚期，采取基因分子靶向药物治疗方法也是有效的，生存期能够延长到10个月乃至更长。肺癌关键办法是早期诊断，一期肺癌十年生存率92%，几乎可以治愈。而四期肺癌五年生存率只有4.2%，所以应该从早期下功夫。
肺癌是一个对健康造成重大威胁的疾病，在整个人群防治上都要引导早期诊断和治疗，无论是创新药物医保政策，检测方法的医保报销方面，还是在多学科的综合参与对于肺癌的治疗方面。比如肿瘤医院的诊断是重要的，但是一些综合医院早期处理更为重要，在这些方面有更为重要的防控方略。
在医保方面，除了在后期给予支持，对于早期的方式方法也给予医保支持，这样的投入和产出效率上是更好的。
新华网：随着人民对健康美好生活需求的不断升级，给医务人员的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您认为如何培养出高质量的医学人才，来推进健康中国建设？
王辰：在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到今天，对医务人员素养提出了一个空前的要求。比如现在精神疾患很多，但精神科医生高度缺乏；现在放开二孩了，我们忽然发现儿科的大夫不够用了。
于是我们就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一个办法就是要在本科阶段设立精神医学系、儿科学系。这个想法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出现什么问题呢？在学理上必须是一个临床医学的通科培养，然后在住院医生和专科医生培养阶段再衍生到儿科和精神科这些方面去，而不能在医学生阶段就偏斜了。因此最根本的办法是要提高儿科和精神科医生医疗照护的价格，物稀的时候就要用贵来增加量，这是最基本的规律。
我们现在必须在社会最关键的人才，包括医务人员的培养上拿出社会成本，必须理顺社会机制。这个办法社会不能只是去谈，而是真正从根本上拿出一个吸引最优秀人才从医，让从医者有一个良好职业前景的社会机制才行。
教育上有两个问题决定最后产出毕业生的素养。第一个因素，这个行业是受社会尊敬的行业，他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待遇都能吸引最优秀的人才从医，也就是他的职业前景要好。这是教育的第一个关键点。
第二个关键点，医生需要严格的培养，而且是长时间大量的知识技能来训练和培养，要让最优秀人才在这个过程中愿意当学生，愿意接受严格和严酷的培训。怎么保证最优秀的人才来从医，这已经是目前整个社会不得不要关注的重大问题。
王辰：对于基层医生来说呼吸病是最常见、多发的疾病，但是我们看到一个现象，对于一些其他的常见多发病，比如高血压、糖尿病，社区医生治疗比较规范，而呼吸病慢阻肺，就不知道怎么治疗。这里面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没有给基层医生创造好的条件。
基层第一对这个病了解不够，需要进行培训。第二，哪怕他知道了这个病，也发现手头没有药，对慢阻肺的吸入药物，在目前的医保用药目录里面基层都没有常规的配备，这个又是一个很大问题。这就造成了基层医生对呼吸病诊疗规范性亟待提高的状况。
我们应该和专科医生多联手，一起共同推动呼吸疾病在基层的防治。我们呼吸病界有一个说法，到农村去，到基层去，到呼吸病防治最需要的地方去，这一块心血管和糖尿病医生做得很好，而我们的呼吸专科医生在这方面需要加强，跟基层医生进行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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