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医院这样讨好“土豪”患者 连医生都看不下去了

编者按：就像酒店有普通套房和总统套房一样，很多医院对于患者也分了“三六九等”。这一点国内外的医院无不例外，至于这种做法是利是弊，众说纷纭。今年10月，美国布里根与妇女医院的住院医师肖阿·卡拉克（Shoa L.Clarke）在《纽约时报》上发文，从医生的角度分析了医院VIP服务的利弊：

一天早上，我在加州一家医院看到有位患者盖着一条红色的毯子。医院一般给患者用的是白色亚麻毯子，他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我就以为他是从家里自带的毯子。之后我也没在意。

那天下午，我听到两位医生在讨论这位患者。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用通常的方式（年龄、性别、病情）来描述这位患者，而是说：“这是一位‘红毛毯’患者。”

直到我自己接收了一位“红毛毯患者”之后，我才知道：这是一种身份象征。医院的病患服务中心（patient relations）把这些毯子给那些来这里的CEO，名人和医院董事的朋友。虽然我们并没有接受任何关于如何对待VIP患者的培训，但是这些毯子就说明了问题：“这位患者很重要。”

现在，我在马萨诸塞州一家医院工作。这家医院也是给普通患者使用白色毯子，给VIP用红色毛毯。在这里，他们付更多的钱住进医院顶层的宾馆式病房，享受鲜美的食物、柔软的浴袍还有小会议室。这些患者被称为“pavilion patients”。

不管是红色毛毯还是奢华套间，全国的医院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为患者提供顶级服务，全球顶尖的医疗中心也不例外。《美国世界与新闻报道》评选的全国最好的15家医院中，至少有10家提供奢华医疗服务。

有些医生认为，VIP服务是医院募集资金的一种方式，无伤大雅。富裕的患者可以为了豪华病房每晚支付1000美元。最重要的是，如果VIP们体验良好，还会给医院投入大笔资金。在一些癌症中心，医院还会培训医生引导患者捐款。这也说得通，资金充足了，医院可以改善整体服务。

但是“红色毛毯”真的无害吗？

占用优势空间

当医院在把最好的空间留给VIP患者做高级病房时，普通患者就失去了这个机会。研究发现，做了胆囊手术的患者在有自然风景的房间比在四面都是墙壁的房间恢复更快。哪怕是光线好一点，也能帮患者减压，并减少使用止痛药。普林斯顿大学医疗中心2011年新建的病房很注重审美，在这些病房的患者，术后比其他病房患者少使用30%止痛药。

占据急诊资源

更快速地为某些急诊患者服务可能会给其他患者带来负面影响。康涅狄格州的一位医生对全国32个急诊室的主任进行了一项调查：是否给急诊室的VIP患者提供更快速的治疗。其中31位都给出了肯定回复。普通患者，只要情况不是太紧急，就要多等一会儿。这位医生认为这种方式虽然“道德上无法界定但很必要”。

当我给外行人提到医院的VIP服务时，他们首先担心这是否会降低非VIP患者的服务质量。这是可以理解的。在大多数医院中，每位医生都需要同时照看多位患者。尽管我从没有看到过哪位医生因为“红毛毯”患者而忽略其他人，但是并没有这方面的数据来评价。

但是很多医生都担心照顾不好VIP患者。因此，这些患者常常需要经历不必要的检查或不太可能有效的药物，因为医生在照顾他们时压力很大，生怕出任何差错。2012年JAMA的一项研究证明：更高的患者满意度总是意味着更糟糕的疗效。

医生不自觉地区别对待

2007年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医疗系统建立了VIP中心。在官方发言中，医生称他们会公平对待每一位患者，而实际上并非如此。我也同样曾因给“红毛毯”患者特殊服务感到愧疚。

有一次，我的一位患者（一家当地公司的领导人）准备出院。我走进病房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时，他却皱起了眉头。他的妻子说：“医生，我们觉得再多待一晚观察一下会更放心。”

尽管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他没有必要再留在医院，但我还是礼貌地回答：“好的，当然没问题。”

如果他是一位“白毛毯”患者，我还会这样吗？

实际上，虽然有的医生认为这样做无可厚非，也有医生认为“不道德”，但他们似乎都同意奢华医疗服务是必要的。随着医院补贴减少和乡村医院纷纷倒闭，医院希望采取这种方式吸纳资金似乎也不为过。但是，如果任由这种奢华医疗服务发展下去，那么我们就要接受医院（甚至整个医疗系统）这种迎合富人的做法。长此以往，医疗培训最基本的理念将不复存在。

其实，“红毛毯”是否对普通患者不利就在于：当某位患者被贴上“重要”的标签时，其他患者是否就被想当然地贴上“不那么重要”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