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学教授有多“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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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聚会上，一位教授分享了一件趣事。

他不久前和政府打交道，办理某种手续的时候，有一个表格上的某处需要填写他每周工作多少小时。结果他忘记填写这一项，就把表格交上去了。手续倒是顺利办完了，不过他在返回的材料里发现审核材料的政府雇员帮他在这一项里填上了：60个小时。这位教授调侃说，你看，大家都知道，做教授的工作时间太长，远超40小时，我太太就经常调侃我，说我小时工资5块钱！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我很好奇，北美的大学教授，到底每周工作多少小时？

美国博伊西州立大学（Biose State University）的人类学系进行了一项名为《时间分配工作量研究计划（Time Allocation Workload Knowledge Study）》的调查，简称TAWK计划。他们想定量地分析一下，大学教授们的工作时间究竟有多少，又是怎么样分配的。研究人员面向该校的全体教授征集参与研究的志愿者们。教授志愿者们须如实、准确地描述他们从前一天的凌晨四时至当日凌晨四时，即24个小时内的详细工作情况。在搜集了166天的样本之后，研究者进行了定量分析。以下是他们的一些发现。

（不同"职称"的志愿者工作时间对比）

统计得知，参与研究的教授们平均每周工作61个小时：周一至周五约每天10小时，周末还要加班共约10小时。有意思的是，原本人们认为已经升为正教授，可以混混日子的教授们工作时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反而较助理教授和副教授更长。我们留意图表中，助理教授还是蛮拼的，要拿tenure嘛，好像升了副教授可以稍稍缓口气儿。拼了几年，周末得顾顾家了，不然另一半儿岂不是有意见？所以副教授周末加班最少。倒是一旦成了正教授，工作时间却又长了，这也许是正教授们的责任更多，任务更多的缘故。身为领导的系主任嘛，工作日的时候确实比同事们干活儿少点儿。

（每日工作内容所花费的时间比例）

教授们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呢？不知道是否让中国同行意外：占用他们时间最多的，是教学。一周七天中，教授们全部工作时间的40%都扑在了教学上，或者用来准备教学，达到了24.5个小时。而教学是大学衡量教授们工作的主要标准么？当然不是——尤其是研究型大学，研究也很重要。于是教授们就挤时间做研究：工作日只有17.5%的时间能用在研究上，那就周末加班吧，周末27%的时间都被他们用来做研究，或做相关的工作了。

教授们的工作是辛苦的。不仅仅表现在时间上，也表现在空间上。就工作地点上来说，仅有约59%的工作是在学校完成的。干不完剩余的呢，还有24%的工作量要带到家里去做。还有17%在这两处之外的地方完成。我们常说做学问是需要坐冷板凳的，洋人们则说教授是个孤独的职业--教授们57%的时间都在独立工作。

（与学术相关的事物所花费的时间比例）

上面这张图展示的是教授们与学术相关的工作的内容的比例。我们可以再次清楚的看到，准备课程（Class preparation），和教学相关的管理任务（Course Administration），加上授课依然（Instruction）占到大头儿。其次就是大量的开会时间，主要指和研究相关的meeting。然后就是研究（primary research），写论文（Manuscript writing），学术会议（Workshop/Conference）。

这个有趣的研究粗略的为我们勾勒了地处美国西部地区非常普通的一所州立大学里教授们的工作情形（博伊西州立大学仅列2014 US. News & World美国西部大学排名65名；《福布斯》第591名）。虽然不能代表北美高校的整体情况，仍不失为一个有益的参考。总结起来，这所学校全职教师花在教学、研究和管理上的时间分别为58%，22%和20%。那么这个研究的代表性有多大？2003年全美国家教育统计中心发布了一个题为《全国高校教师研究（National Study of Postsecondary Faculty）》的报告。在那份报告中，全美高等院校教师花在教学、研究及管理事物上的时间比例为：62%、18%及20%。每周的工作时间为54.4小时。我们对比两份数据可以看到，结果非常相近。

这使我想起康奈尔大学校长大卫·司考顿（David Skorton）和副校长格伦·阿尔特舒勒（Glenn Altschuler）两人于2013年夏天在《福布斯》杂志共同发表的一篇文章《大学教授不为人知的工作生活（The hidden work life of university faculty）》。文章提到不少人对教授的工作有种偏见的印象，觉得他们是一群"每周教几个小时课、编造些充斥着术语的无用文章、为了'研究'到处游山玩水，或者针对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写写论文，吹嘘'精英统治论（elitists）'……"，每年一到暑假就不用继续工作，生活的非常舒服的人。而两位作者在文中为教授们叫冤：大学校园里混日子的教员有没有？当然有。不过作为一所研究型大学里称职的教授，他们所承担的教学、指导研究生、进行科学发现等等任务，足以让他们每周的工作量轻而易举地达到60-80个小时。而且，美国大学的教授通常一年不是12个月都发工资，许多教授只有9个月的工资。

说实话，大学教授是一种“多面手”似的辛苦活儿。我的博士导师说他每周工作80个小时。我博士后的导师每天在办公室要待10-11个小时。而不管多么辛苦，开会时他看着我说，“做研究很有意思吧（Doing science is lot of fun，huh？）？”的时候，眼睛里总是闪耀着快乐的光芒。

本文作者：

邵鹏

哈佛大学研究员 生物医学工程学博士 半职业科学家 博客作者 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