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道德绑架 关注住培医生的工作常态

住院医规培是每个医生都要经历的过程，只有经过在各个科室的轮转学习才能成为一名医术纯熟、决策正确的医生，这对于医生自身和病患都是好事。然而，在大力推进医生临床教育的同时，却很少有人关注住培医师的需要以及他们与所在医院的矛盾。近日，一起住培医师拒绝加班被处理的事件将这个问题摆到了人们面前。

张某是中山大学附属某医院的住培医师，他于9月1日开始在该院麻醉科转科。事件的起因是他于9月4日下午4点20分左右给上级医生发短信要求下班，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下擅自离岗，当时在13房手术室还有一位等待他麻醉的患者。最后这一台麻醉只得由张某的上级医生完成，但他还同时兼顾着指导7个手术间麻醉的工作。

在医院张贴的通报处理意见上写着：“张某医师不仅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还在科室微信群中发表不敬言论。当上级医生质疑他的行为‘未必是一个医生’时，他公然回复‘我是不是医生你说了不算，你是不是人我说了也不算’。”通报中指出张某的错误，包括：1、丢下患者擅自离岗，严惩违背医师职业操守；2、严重违反麻醉科规章制度；3、不尊重上级医师。

通报中同时提到对张某的处理意见如下：1、暂停张某在麻醉科为期两个月的轮科计划；2、其未完成麻醉科培训计划，故本次麻醉科轮科成绩为零分；3、扣发当月绩效奖金（仅工作两天）；4、待其书面承认错误并报医院及麻醉科批准后方可重新安排补轮。

通报被转发到网上后，不仅引发了该医院员工的热议，也引起了网友们对张某的谴责，大部分网友都认为“张某丢下手术台上等待的患者自行离去，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医院的处罚太仁慈了，应该直接退培……”然而，就在舆论向医院一边倒的同时，也有少数住培医师借此事吐槽了医院的超时工作安排和医生的超负荷工作状态。

张某离岗后曾在工作群中发消息称：“我从早上8点，除去中午20分钟吃饭，中间上一次厕所10分钟，一直做到下午4点。”那么，自觉自愿、无薪无酬的超负荷工作是医生的常态吗？医院人手不够是否能成为让住培医生加班的理由？

20世纪初“住院医生制度”从欧洲发起，很快植入世界各国的医生培养体系，这是因为医生职业的特殊性，要求医生在完成学校课业的同时必须加强实践学习。一位年轻医生毕业后至少花3~5年时间，在一个良好的、真实的医疗氛围中，在有经验的医生指导下，随叫随到、不论日夜、及时掌握病人变化，这样他们才能在实践中趋向成熟。目前，我国采取的就是“5+3”的模式，即5年医学类本科教育+3年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

虽然这个模式是现在国际上流行的做法，但各国的住培医生在待遇等问题上差别较大。美国住院医期间不仅有着令人羡慕的薪水，还有4周带薪假。而国内却达不到这个水平，甚至有些住培医生抱怨与其说是来学习的预备医生不如说是廉价的杂工，一般转科2个月，带教医生也不会真的教什么，而是让他们不停的干活儿。

也有医生认为，几乎没有能做到8小时工作制的医院，每个医生都是这样过来的。为什么别人可以，你就不行？丢下患者自己下班，简直就没有医德。这实际上是一种道德绑架，医生有权要求自己的合法权益。但涉事的张医生确实行为欠妥，如果对工作时间和薪酬等有意见可以及时向领导反映或向有关部门检举，而不是我行我素，不把患者的生命安全当回事。

无论是主治医生还是住培医生，他们都承受着巨大的工作压力，尤其是麻醉科。关于去年国内自杀医生的调查显示，在这些医生中，来自麻醉科的人数位列第一。面对医生的崩溃和压力过大，医院领导应该多给予他们关心，了解问题所在，疏导他们的畏难情绪，而不是一味地从道德的高度审判他们。

目前，我国在培住院医师达29万人，这些医生是中国医学界的希望。关注他们的工作常态，就是关注医学界的未来。在加强住院医生规范培训的同时，也应该关注这个医生群体的权益和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