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灰病毒为何一直灭而不绝？盖茨表示，“中国有机会帮助世界永远消灭脊灰”

导读

2022年6月22日，据路透社消息，在英国伦敦的几个污水样本中发现了脊髓灰质炎的病毒，这是自1980年代以来该病毒可能在该国传播的第一个迹象。脊灰病毒又会死灰复燃吗？

全球脊灰病例从1988年的35万例到如今的零星几例，已被消灭了99.9%，但就在人类做好准备将这个病毒彻底消灭时，全球爆发的疫情让脊灰病毒有了喘息的机会。

2020年，全球共发生了1226例各种形式的脊灰病例，而2018年仅有138例。截至去年，盖茨基金会已向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捐赠了超过40亿美元来支持贫困国家的儿童接种疫苗，脊灰仍是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因此Gavi也启动了新的五年战略计划，以此准备打好消灭脊灰的最后一战。

2021年6月10日，全球根除脊髓灰质炎行动（GPEI）发布了《2022-2026年消灭脊灰战略：履行承诺》，提出在2026年消灭最后残存的I型野生脊灰病毒并根除循环疫苗衍生病毒。比尔·盖茨也表示，“关心脊灰患者，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我每天都要查看邮件，看看全世界是否有新的患者出现。”

消灭脊灰病毒的最后一战，我们究竟该如何打？

最近，英国下水道中出现了脊灰病毒，虽然英国暂未发现任何脊髓灰质炎相关病例，但该疾病可能导致1%左右感染的儿童瘫痪。英国卫生安全局（UKHSA）表示，由于疫苗接种率高，目前风险较低。

但即便是在污水中发现，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历史上的1921年8月，美国前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带全家在坎波贝洛岛休假。在扑灭了一场林火后，他跳进了冰冷的海水，因此患上了脊髓灰质炎。这说明，即便是潜藏在水中的脊灰病毒，也有感染的风险。

脊灰病毒为何灭而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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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麻痹症：继天花之后的第二个全球公敌

脊髓灰质炎，曾经是人们谈之色变的急性传染病之一。

它是一种由脊髓灰质炎病毒所致的传染病，根据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资料显示，该病毒主要侵犯人体脊髓灰质前角的灰、白质部分，对灰质造成永久损害。大多数感染者无症状，约四分之一的感染者临床表现为发热、上呼吸道症状和肢体疼痛，极少数病例出现肢体弛缓性麻痹，并留下终生残疾，因其多发于婴幼儿，故又称小儿麻痹症。

关于脊灰的记载，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可谓“天下苦脊灰久矣”。近一百多年来，脊灰在欧美地区多次爆发疫情，许多儿童深受其害。由于没有治愈的药物和有效疫苗，许多儿童一旦患病就落下了终身的残疾。

直到1955年，匹兹堡大学医学院病毒研究实验室主任乔纳斯·索尔克（Jonas Edward Salk）成功研制出了注射用脊灰灭活疫苗（IPV），笼罩人类的脊灰阴云被拨开了一角。

索尔克曾在研究过程中遭受了许多冷眼，但他始终认为减毒疫苗终究还是活的，灭活疫苗才是安全的选择，这与当时许多科学家的主流观点相悖。1953年索尔克成功研发出灭活疫苗，由于他遭到质疑，无法进行人体临床试验，他只好将自己的家人作为实验对象接种了灭活疫苗。索克尔一家也因此躲过了脊灰病毒的威胁。

为了纪念他，人们把索尔克的生日10月24日定为“世界脊髓灰质炎日”。

在疫苗的作用下，美国脊灰病例数迅速降低

美国医生阿尔伯特·萨宾（Albert Sabin）在同一时期也启动了脊灰减毒活疫苗的临床研究，并在之后研制出了口服脊灰减毒活疫苗（OPV）。然而，萨宾研发OPV时的临床试验过程更坎坷。由于索尔克的脊灰灭活疫苗在美国广泛使用，萨宾已经没有条件像IPV试验那样在美国进行大规模随机对照试验了。

直至1959-1960年，萨宾终于有机会在前苏联开展大规模免疫接种活动，证实了其OPV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由于OPV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都比较好，萨宾的研究小组成功获得了1965年的诺奖。

正在研究疫苗的索尔克（1954年）

有趣的是，那个年代的索尔克和萨宾，都没有为自己发明的疫苗申请专利，他们心里想的只是让疫苗尽快地扩大适用范围，救助更多身陷脊灰病毒侵害的孩童。索尔克在当时用一句非常经典的名言阐述了自己的态度：“我想跟人们说，没有什么专利。你能为太阳申请专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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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丸爷爷：一生只做一件事，救了一代人

在中国，同样有一位像索尔克和萨宾这样的医生，让千百万儿童脱离脊灰的威胁，他就是顾方舟。也许你还记得，小时候在校门口排队，老师会一人发一颗香香甜甜的糖丸。正是这种糖丸让那个年代中国数以万计的孩子远离小儿麻痹症的威胁。

1953年，中国经历了第一次脊灰疫情，无数孩子因此肢体瘫痪、无法自主呼吸，甚至余生都离不开轮椅、拐杖。

1959年，鉴于当时我国的脊灰疫情严峻，卫生部决定，派遣专门的工作小组去苏联学习疫苗的全套工艺。顾方舟带领着小队，到苏联考察了脊灰疫苗的生产工艺，并带回了苏联研究所生产的活疫苗。

正在工作的顾方舟

在顾方舟带领小组学习的期间，国际上对脊髓灰质炎疫苗该使用灭活疫苗还是减毒活疫苗，存在着很大的争论。

灭活疫苗安全，但是接种量大，而且免疫期比较短；而减毒活疫苗免疫反应强，免疫期长，价格比较低，但是因为含有活的病毒，可能存在打了疫苗反而得病的风险。

当时的顾方舟考虑的是：同样的成本，减毒活疫苗的产量是灭活疫苗的100倍，并且灭活疫苗要连打3针才行，这样的成本是中国很多家庭都承受不起的，如果免费接种，那么国家的财政将会受到很大的冲击。

于是，顾方舟决定学习研发减毒活疫苗。学成归国后，卫生部批准成立了“脊灰活疫苗研究协作组”，疫苗紧急投入生产。1960年，我国研制的第一批减毒活疫苗生产出来了，顾方舟带头让自己不满一岁的儿子试用了这种药。

顾方舟抱着他的儿子

至1962年时，我国成功研制出了能在室温下保存7天的“糖丸”减毒活疫苗，为了保证口感，研制小组还专门联系了北京糖果厂合作。1964年糖丸开始向全国推广，当年共生产6000万人份糖丸，1978年糖丸列入了国家疫苗免疫计划。

1994年9月，湖北出现了最后一例小儿麻痹症患者，此后我国本土再也没有了脊灰病例。在率先消灭天花后，中国又取得了一个对抗传染病的彻底胜利。

至此，中国的孩子们摆脱了小儿麻痹症的阴云，晴天如期而至。

2000年，世界卫生组织证实，中国本土的脊髓灰质炎传播已经彻底阻断。顾方舟作为证实委员会的成员，代表中国在报告上签字。那一年，顾方舟74岁。从糖丸时代走过来的我们，亲切的称呼他为“糖丸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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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PEI的决心：2022-2026让脊灰彻底消失

自脊灰疫苗问世以后，脊灰疫情迅速被控制，全球的小儿麻痹症发病率逐年下降，这也让人们看到了消灭脊灰病毒的希望。

1988年，世界卫生大会发起了全球根除脊髓灰质炎行动（GPEI），自此全球开展了大批量的脊灰疫苗接种计划。

GPEI主要由5个核心组织主导：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国际扶轮社及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它是全球根除脊灰领域最大的公私合作伙伴关系和最具代表性的多边组织。

长期以来，比尔·盖茨一直是根除脊髓灰质炎的坚定倡导者，在他的童年时代，脊灰疫苗刚被开发出来，阻止了上世纪 50 年代初在美国肆虐的脊灰疫情。

正是基于盖茨童年的经历，在2000年盖茨基金会成立时，他就将根除脊髓灰质炎作为了基金会的首要任务之一，因此盖茨基金会成了GPEI的主要支持者和坚定的合作伙伴。

然而，人们在脊灰疫苗的推行过程中逐渐发现，由于发展中国家的资金匮乏和生产能力有限，很多孩子在适龄阶段无法接种到脊灰疫苗。为了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盖茨基金会和合作伙伴在2000年共同创办了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致力于帮助全世界的国家，尤其是最贫困的国家整合需求、购买疫苗并建立交付系统，力争让每个孩子都能得到疫苗的保护。

如何彻底根除脊灰？盖茨表示，“除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两国外，野生脊灰病毒已在世界其他地方被消灭。对于消灭脊灰的这最后一公里，我们决不能忘记我们要实现根除的目标。随着全球行动的持续推进，我们的工作仍然面临一些挑战，包括还在仅剩的两个流行国继续传播的野生脊灰病毒；最近在马拉维和莫桑比克检测出的输入性野生病毒（与巴基斯坦的一种脊灰毒株有关）；以及循环疫苗衍生脊灰病毒（cVDPV）疫情在非洲、中东和亚洲一些偏远地区的不断暴发。”

中国经验如何助力“消灭脊灰最后一公里”？盖茨表示，“尽管中国在 2000 年已经被世界卫生组织认证为无脊灰国家，但由邻国（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都与中国接壤）输入病例而导致的新疫情威胁，使中国成为脊灰复发风险最高的国家之一。2011年，在获得认证十多年后，中国经历了一次源自巴基斯坦的输入型野生脊灰暴发。也正因为如此，中国在脊灰监测方面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

2017年，在盖茨基金会和其他合作伙伴的支持下，中国国药集团研发的二价口服脊灰减毒活疫苗（bOPV）获得了世界卫生组织的预认证，并成功获得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长期采购订单。

目前，国药集团每年可向有需求的国家提供1.6亿剂疫苗。而在今年2月和6月，国药和科兴生产的Sabin（萨宾）株脊灰灭活疫苗（sIPV）分别成为中国第二个和第三个通过世卫组织预认证的脊灰疫苗。

盖茨对全世界彻底根除脊灰充满信心，“每个国家都可以在这一全球努力中发挥作用，每个国家最终也都将从中受益。自GPEI成立以来，已有2000万人避免了因脊灰而瘫痪，全世界已有超过30亿儿童接种了脊灰疫苗。”盖茨说道。

为了打好新冠疫情下的终局之战，GPEI启动了新的五年战略计划来重新应对新局势，计划在2023年底打断传播链，并在2026年将最后的野生毒株消灭。

GPEI的新五年战略规划 / GPEI

《2022-2026年消灭脊灰战略：履行承诺》封面，图源：全球消灭脊灰行动官网

“世界从未如此接近根除脊灰的终点线。”盖茨表示，“在我们继续向着无脊灰世界迈进的过程中，中国推广疫苗、建立科学监测系统和实验室网络来消灭脊灰的经验，对于GPEI和其他全球合作伙伴来说很有价值。”

参考资料

1.https：//mp.weixin.qq.com/s/qaLS14PL-MwxBTb6dIlSqQ.

2.http：//www.lygcdc.com/web/jz/yf/2014/0819/328.html.

3.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polio-eradication-program-faces-hard-choices-endgame-strategy-fails.

4.https：//mp.weixin.qq.com/s/SzI-z4SP7Fb-wI3YIDYnvw.

5.https：//mp.weixin.qq.com/s/eI2wvGbjm59PFeZtTG-5oA.